【余生沉浮】第二十四章 人心
东野圭吾说，世上有两种东西无法直视，一是太阳，二是人心。
太阳太耀眼，而人心深不可测。
【您不用担心，我没证据，更没人相信我的话。】
【我只是好奇，这么多年，杨小姐，你怕吗？】
【……不关你事】
罗远宁站在监听室，透过单向透光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王俊凯，身侧攥紧的拳头关节处有些泛青紫。
王俊凯，如今的你看来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吧。
这么想着，罗远宁泛起了个苦笑。
25岁升少校军衔，26岁转行做刑警，这么多年，看了很多正义和邪恶，也看着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，从起初的悲恸无奈到如今的冷静沉着，打着伸张正义的名号闯荡这么多年，早就对那些所谓的邪不压正不再相信。
然而这一次，他第一次有了个念头。
平生早已无欲无求，也从未亏欠任何人，这一次，却只想保一人平安。
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，杨允儿出来了。
“杨小姐，”罗远宁叫住她，眼神又恢复了犀利，似笑非笑的上前：“跟你的当事人看来聊得不太愉快啊。”
“罗警官。”杨允儿收了收脸上的表情，浅浅点头。
“杨小姐，我罗远宁也不是绕圈子的人，有话我就直说了，”罗远宁悠悠地说：“陈放一案我们已经掌握了最新的证据，王俊凯可能根本与这个案子无关，如果我是你就会聪明的回家修改下辩词，以免到时候面对新情况束手无措，你说呢？”
杨允儿愣了愣，眨了眨眼，似乎在消化罗远宁话里的意思。
“而且，罗某还有句话想说，”罗远宁不紧不慢的说，眼神锐利的直抵人心：“杨小姐，如果一个人还懂得恐惧，那说明心里还有残存的善念。其实你本来就没打算给王俊凯做认罪辩词，对吧？”
“……”杨允儿抿紧了唇，躲过了罗远宁的直视。
罗远宁不再说什么，侧身去推审讯室的门，与她告别。
“慢走，杨小姐。”
说到底，谁不是伤痕累累，满目疮痍。
……
响起开门的声音，王俊凯疲惫的叹了口气，想揉揉额头，发现手被手铐铐着，也就作罢。
“怎么，很累？”罗远宁将一杯热水放在王俊凯面前，笑着坐到他对面。
“说实话？”王俊凯苦笑，说：“我快被你们这些审讯程序给烦死了。”
“哈哈，没办法，我也一直觉得很烦，”罗远宁爽朗的笑了几声，声音很是放松：“这你要庆幸，你只是嫌犯，我们也没什么百分百定罪的证据，不然可就没有这么多轮审讯了。”
“是吗，呵呵，”王俊凯淡淡笑了笑，看了看那扇巨大的单向玻璃，声音是不变的淡然：“学长，我似乎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人，来到这，我就没有一次能顺利走出去的。”
罗远宁脸色僵了僵，一时有些沉默。
看到他的沉默，王俊凯理解的笑了笑，笨拙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。
“你是我亲自押回来的，我也会亲自送你出去。”
罗远宁的声音传来，略带轻飘的嗓音里透着坚定。
王俊凯抬头看他。
“所以小凯，你只需要坚信这一点就可以了。”罗远宁又笑开了，像是那个球场上教他进球时的神情一样，有点暖，又有点不可违抗的固执。
“别太感动，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免费伙食吧。”恢复了似笑非笑的样子，罗远宁起身要走，忽然想起什么，回头到：“还有啊，易烊千玺嘱咐我让你待在有窗户的地方，一会程序走完了我给你办去。”
猛然听到易烊千玺的名字，王俊凯心里有个角落轻微一颤。
“他走了？”王俊凯不自觉问出声。
“嗯，本来就是录个证词的事，早回去了。”
“……他，还发烧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没事。”
目送罗远宁走出审讯室，王俊凯皱紧了眉头。
易烊千玺，拜托你，什么也不要做。
我，亏欠不起了。
……
【视频已拿到。——L】
低头看了眼短信，易烊千玺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机，抬头看着悠闲抽着雪茄的李承水，神色泰然。
“易总，您都在这坐了这么久了，到底是来有什么指示呢？”李承水故作好奇的问着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。
“不敢，只是来找李会长叙叙旧。”
“哦？我以为您有急事呢。”李承水挑眉道，肥肉横生的脸还是那么惹人生厌。
“快年底了，我在想，李会长什么时候去我那拢拢帐，”易烊千玺淡定自若的说，丝毫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：“虽说现在Y&M跟春雨的合作停了，但是该算的账还是得算算啊，是吧。”
“没想到易总还是有点当年易董事长的风采啊，什么事都讲究个拎得清，哈哈。”李承水哈哈笑了两声，脸色有些微妙：“不过易总挑这个时候来要账，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，你要，我就会乖乖的给吧？如果你想用所谓的什么账来威胁我，怕是没办法呢。况且，易总，那些账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，每一笔都跟Y&M有关系，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。”
“这个您放心，李会长，我还没那么幼稚，”易烊千玺淡淡扯了扯嘴角，神情凌冽：“只不过告诉您，您现在的账目都因为上次胡大海的事拢到了我名下，准确的说不是春雨和Y&M在一条线上，而是你和我，在同一条线上。我可以选择明哲保身，同样，我也可以选择玉石俱焚。”
李承水愣了愣，隔着雪茄的烟雾迷蒙，慢慢表情变得有些若有所思。
“易总，您还真是……让人惊讶。”李承水斟酌着用词，道：“您这么着急来找我，就是为了说这个？跟我玉石俱焚？为了一个必死之人？你能阻止什么呢？恕李某无理，您不觉得有点可笑吗？”
“可笑的是你，李承水。”易烊千玺往前倾了倾身子，后背上的冷汗浸的他不自觉抖了抖，保持着语调，他努力忽略着头晕：“你以为你和你的春雨傍上了多大的保护伞？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有看清楚形势，你以为胡大海会是第一个牺牲品吗？杨湛江这课大树还能伫立多久？辛派的动作大家看在眼里，你该不会以为杨湛江真的是棵常青树吧？就说这次陈放的事，你以为你捂得住？”
李承水眉头紧皱，似乎在琢磨易烊千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易烊千玺，你少给我在这下套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就是想救那个王俊凯而已。”李承水烦躁的吸了口烟，道：“不管你手里有什么筹码，我告诉你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就你，想跟我们斗，还太嫩。”
“杨家，春雨，韩家，甚至多年前破产的白家，我知道的已经太多了，”易烊千玺冷笑，将手机放在李承水面前：“您的手下有多少是从杨家带出来的人？又有多少自己的心腹？这个视频，只怕一开始不是要拍给警察看的吧？”
李承水只低头一看，便神色变了变。
“之前我就在纳闷，在天色你是第一次见到王俊凯，不可能就这么正巧你的人盯上他，甚至想到要录视频来监视。”易烊千玺侧了侧身，不慌不忙道：“只能说，王俊凯是你们的意外收获，拍视频的人本来是要拍陈放的，而陈放是你的人，所以说，是有人在监视你，对吧？”
李承水微微皱眉，没答话。
“陈放的死我想多半是意外，不只是拍视频的人，恐怕连你也并没有准备，所以才有了这么拙劣的一场诬陷和疑似谋杀案。”
“……你不可能查到这些，是谁在帮你？”李承水眯起眼，语气笃定。
“这你就管不着了，”易烊千玺冷冷道：“就说你合不合作吧。”
“合作？你这是要挟，小心我会炸毛的。”李承水呵呵一笑。
“所以我是带着诚意来的，”易烊千玺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样子，道“想办法放了王俊凯，我不会让你在杨湛江那里难堪的。春雨不是想要Y&M的集资吗？我可以给，以我个人的名义，但是我也必须跟你说明白，要钱可以，但想拉易家下水，恕不奉陪。”
终于绕回了正题，李承水紧绷的神情松了松，笑开了。
“哈哈，说到底还是为了王俊凯。你的提议我接受，难得棋逢对手，真是乐趣良多啊。不过，”李承水狠狠抽了口雪茄：“易总裁，别怪李某多嘴，这个王俊凯不是我放他一次就能结束的，他惹得可是不该惹的人。看你这个样子，呵呵，怕是早晚会栽他身上。”
易烊千玺听到了想要的答案，心里快崩断的弦终于松了下来，乏力晕眩的感觉骤然涌了上来，让他差点起身的时候栽倒。
“这个，就不劳您费心了。”
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话，易烊千玺控制着略微摇晃的步伐走出了李承水的办公室。
烈日当头，纵然耀眼，仍然照不出谁的心里藏着谁。
……
秦东站在杨湛江的办公桌前，低着头等待回复。
桌子的另一边杨湛江慢悠悠的翻完手上的报告，脸上看不出喜怒，若有所思的点着桌子，似乎在掂量着什么。
“秦东，你说的这个软件bug什么时候能修好？”杨湛江问。
“只要有资金，最多两周。”秦东低着头道：“不过……系统上次已经被攻破一次了，最好的办法是重新更换编码方式，但这样的话，两周恐怕不够……”
杨湛江点了点头。
“看来这个王俊凯还是有点本事的啊，”杨湛江往椅子里坐了坐，道：“三次就能攻破你研究了几年的系统不说，这次想让他有进无回，没想到还这么多阻力。”
“阻力？”秦东不解。
“刚刚春雨那边来消息，说放过王俊凯的话，Y&M愿意出资金。呵呵，跟我玩这套。”杨湛江冷笑了两声，又抬眼问：“对了，这两天项秋在忙什么？”
“呃，好像在忙案子吧，”秦东不确定道：“按照您的吩咐，查出王俊凯的事，并没有告诉他。”
“嗯，做得好。先让王俊凯在局子里待几天。”杨湛江敲了敲桌子，依然看不出喜怒。
这阵子的事让杨湛江有种事事不顺的错觉，大概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时间太久了，才会对一些小事神经过敏，但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，任他摆布的属下接二连三出事，心腹被查，项目难以推进，测评失利……
“秦东，你说，王东阳留下的东西，该不会已经到王俊凯手里了吧？”
“这……”
秦东犹豫着，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“我怎么忽然觉得——”杨湛江抬头看着秦东，目光却像是在透过秦东看着些别的，语气有点自言自语：“——所有节点的关键都落在一个人身上了呢？”
一个人？谁？
秦东想起透过屏幕那个犀利迅速绝不拖泥带水的黑客，用了十个人的团队才查到了他的真实IP，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前科犯。
哦。
王俊凯。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这时，桌上杨湛江的手机震了起来。
杨湛江接起电话，秦东见状立马点头示意告别，转身离开了杨湛江的办公室。
临关门，他听到杨湛江愤怒的声音。
“货丢了？韩老大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我这边……”
轻手轻脚的关上门，秦东扶了扶眼镜，悠闲地回了公司。
故事会怎么样其实无所谓，与他无关就好。
……
“杨律师？杨律师？您在听吗？”
“啊，我在听。”杨允儿坐正了身子，抱歉的笑了笑：“抱歉，您刚刚说什么？”
“我刚刚说，案子有了新进展，局里决定不公开审理了，这是通知和详细报告。”说着，年轻警官把文件递给她。
杨允儿翻了两眼，发现了意料中的新的证据列表，抿了抿唇。
“杨律师，您怎么一点也不惊讶？还是说您已经听说啦？”年轻警官好奇的说，指着证据列表说：“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忽然冒出视频的后半段，要是再晚几天来，王俊凯这事可就成了冤案了。我们队长因为这事差点被撤职。”
“撤职？”杨允儿回想起那个眼神犀利的警官，问：“不至于吧，就为了这个案子？”
“不知道呢，好像队长跟局里大吵了一架。”年轻警官耸了耸肩，道：“不过要是查了几个月的案子最后成了冤案，丢脸的的确是我们啊，受处分也很正常。杨律师，那您后天直接去法院吗？”
“啊？哦，好。”杨允儿点头道，收拾东西准备走。
【允儿，从王俊凯的案子里撤出来吧，准备下辞职的事，以后易家的事你不要再参与了。】
【爸，这是什么意思？您之前不是还让我给你王俊凯做认罪辩护吗？】
【不该问的别问，被反咬了一口，看来是到了放弃易家的时候了。】
【……放弃？】
【对，放弃。】
与父亲的对话反复在脑海里回响，杨允儿停住了脚步，叫住了前面带路的年轻警官。
“警官，麻烦你，我想见被告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年轻警官疑惑的看了眼脸色凝重的杨允儿，回身给她带路。
……
“医生，还在烧啊，怎么办？”
看着一直双眼紧闭冒着冷汗的易烊千玺，王源皱着眉头，有些焦急。
“打了退烧针了，耐心等等，”刘志宏确认着点滴的流速，说到：“烧的时间太久了，他这是炎症引起的，得先消炎。”
“为了一个王俊凯，把自己折腾成这样，真是可以。”王源不知发着什么闷气，道：“犯了错就是要坐牢啊，管他干什么！”
“王源！”
刘志宏厉声道，眼中的愤怒和严肃惊了王源一下。
“医生，你……”王源瞪大了眼睛，有点诧异。
觉察到自己的失态，刘志宏懊恼的皱了皱眉，却没再说什么，低头收拾桌上的药品。
“唔……”似乎是吵到了他，易烊千玺浅浅哼哼了两声，不安分的缩了缩。
“易总，还有哪不舒服吗？”刘志宏轻声问，伸手探了探，还是滚烫。
“……空调……热……渴……”易烊千玺断断续续的嘟囔着，眉头依然紧皱，满头是汗，一副痛苦的样子。
“他说什么？”王源听到易烊千玺的声音，立刻上前询问。
“倒杯温水来吧，开始热是好事，不用担心。”刘志宏应道，随手给易烊千玺掖了掖被角。
王源听话的去倒水，却听到身后一声不经意的浅浅叹息。
不过他已经习惯了。
自从他第一次遇见医生，就会经常听到他的叹息声。
浅浅的，淡淡的，有他听不懂的心情。
听到王源走远的声音，刘志宏靠着床边坐下，烦躁的摘下眼镜揉着额头。
距离开庭，还有两天。
……
开庭当天案件全程封闭审理，王俊凯被当庭释放，并对一个名为“梁成”的男子进行全城通缉，所有参与此案的警官、法官、工作人员都对案件内容三缄其口，卷宗正式由三大队转手至一大队，三大队队长罗远宁停职查看一个月，原因不明。
这样的反转，似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，王俊凯安静的跟在两个警官后面，走出了警局的大门，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，心底泛起了一丝疲惫。
这一场没有尽头的闹剧，什么时候才能落幕呢。
“罗队长。”旁边的警官敬了个礼，王俊凯闻声抬头。
“麻烦你们了，”便装的罗远宁向两位点了点头，摆手示意王俊凯过去：“我送他回去，你们回吧。”
两个警官配合的点了点头，留下王俊凯便回了局里。
罗远宁看了看王俊凯疲惫的样子，忍住想抬手帮他柔顺头发的手，笑了笑。
“走吧，送你回家。”
抿了抿唇，王俊凯安静的跟了上去。
车缓缓开出警局大院，驶进川流不息的街道，路过忙碌的人群。
王俊凯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，看似平静，心里却翻涌着不安，与杨允儿的对话更是一直盘旋在脑海。
【王俊凯，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。】
【看得出来，杨小姐。】
【我讨厌你，但是不代表我会放任你害死易烊千玺。】
【……什么意思？】
【王俊凯，如果我没猜错，这次你能全身而退，不是交易，是赌博】
【……】
【王俊凯，你到底算什么，让易烊千玺拿整个易家的命运跟你赌。上一次我听见‘放弃’这个词的时候，白家一夜之间破了产。】
【……白家？你听谁说的？】
【这不是你该知道的。你会害死易烊千玺的。】
【凭我？】
【呵呵，不够吗？】
为什么？易烊千玺，你到底为什么。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罗远宁的手机响了起来，他顺手点开了免提。
“喂，罗警官。”
熟悉的磁性嗓音突地响起，惊得王俊凯忽的看向车载屏幕。
“易总，”罗远宁瞥了眼发愣的王俊凯，平静的应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……王俊凯，出来了吗？”对方迟疑的声音传来，带着些小心。
易烊千玺，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。
“出来了，”罗远宁打了把方向盘，道：“挺顺利的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一点也不好。
“那……他还好吗？”
罗远宁淡淡看了眼王俊凯，看他没有反应，转头答：“还好，就在我身边，要说句话吗？”
要说句话吗？说什么？
电话那头是无尽的沉默。
王俊凯感到身体不自觉的绷紧了起来，侧头看窗外的姿势没变，却攥紧了衣角。
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。
“不了，他没事就好。”
说罢，挂了电话。
盲音突兀的响了两声，罗远宁抬手也按了通话结束，侧头看了眼毫无反应的王俊凯，没再说话。
另一头，易烊千玺愣愣的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，回不过神。
不知为什么，他错觉刚刚听到了王俊凯的呼吸声，即使他一声没吭，但他什么都听得到。
说句话又怎样呢，听他客套的道谢？还是冷漠的寒暄？
既然知道听不到想听的，何苦呢。
可是易烊千玺，你又想听什么呢。
放心吧，我很好。
仅此而已。
……
松开被自己掐的生疼的拳头，王俊凯摇下了窗户，看着向后飞驰的街道出神。
易烊千玺，为什么。
你恨我入骨，却处处帮我，你偏执的活在过去，却在梦中喊我的名字，你幼稚而不可理喻，却那样，小心的，轻柔的谈起我。
这到底是场未了的意外，还是说，这才是你口中的地狱。
目送罗远宁的车走远，王俊凯这才转身上楼。
想想今日法庭上顺理成章的一切，嘴角扯了个冷笑。
如今的安阳，得糟烂成什么样，能让一个案子办成这个样。
拖沓着脚步，王俊凯看着脚下的台阶，忽然想到家里似乎什么都没有，犹豫了犹豫，还是决定下楼买。
“王俊凯。”
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在空旷的楼道里转了又转，带着疲惫，却足以惊得王俊凯猛然转了身。
坐在台阶尽头的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缓慢起身，朝王俊凯走下来，目光幽深执拗，一步一步，像踩在谁的心上，砰砰的响，生生的疼。
王俊凯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拉进一个怀抱的，似曾相识的冰冷，像要揉碎般的力道，微乎其微的颤抖，还有紧贴胸口的，那颗有力而强烈跳着的，心脏。
想推开的手颓然落下。
破旧的楼道外，阳光正好，透过斑驳的窗洒进来，却成了昏黄的模样。
有的人心深不可测，还有的人把心拿给你，你依然不敢看。
只是因为不忍心。
……
“易烊千玺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勒疼我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