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余生沉浮】第四章 新年，快乐
“喂，王俊凯。”
强忍住扔手机的冲动，王俊凯尽量平静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王俊凯，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王俊凯又看了看手机，确实是易烊千玺没错，这是又哪出？
“易烊千玺？你没事吧？”王俊凯迟疑的问，手机那头易烊千玺没反应，却听到一阵嘈杂。
【“这是谁啊，喝成这样。”】
【“谁知道，大过年的，离他远点吧，晦气。”】
王俊凯看了眼表，半夜两点。
“易烊千玺？还醒着吗？你在哪？”
“……”
“易烊千玺？”
“……”
王俊凯皱眉，这家伙，不会喝死在马路上吧。
“喂？”
手机那头忽然出现陌生的男人声音。
“喂？你是这人朋友？”
“呃……”王俊凯一时不知怎么应。
“跟你说啊，你朋友喝晕啦，快来接他吧，这个天睡在大街上会冻死人的！”
“呃，他这是在哪？”
“在XX街这边这个高中门口那，哎呀刚刚躺地上我以为死了呢，吓我一跳，要不怎么说现在年轻人不靠谱啊，这个喝法……”
“那个，”王俊凯打断对方，一边匆忙穿衣服一边胳膊夹着手机说：“师傅，我这就过去，麻烦您能等一下吗？”
“哦，行啊，我帮你看着他，放心吧他喝成这样跑不了。”
“谢谢，非常感谢。”
王俊凯拿起外套，刚想往外跑忽然想起什么，退回房间翻找到一串钥匙出了门。
……
“喂，醒醒！易烊千玺！”王俊凯拍打着易烊千玺几乎冻僵的脸，力道不怎么温柔。
“唔……王俊凯？”易烊千玺挣扎着睁了睁眼，眼前天旋地转。
王俊凯叹了口气，此时的易烊千玺哪还有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样子，一身西装早已皱皱巴巴，凌乱的头发，俊朗的五官此时满是颓废和迷茫。
“王俊凯，你到底是谁啊……”易烊千玺还在重复着这句话。
王俊凯不应他，想拉他起来，谁知这货劲这么大，就是坐在那不起来。
“起来啊。”王俊凯有点无奈。
“你先走吧，我等晚儿放学。”喝多了的易烊千玺含含糊糊的说。
王俊凯手上一顿。
“不然她会哭的，我得等她……”
“易烊千玺。”
“嗯？”
“她不会来了。”
“……”
易烊千玺迷迷糊糊抬头看了王俊凯一眼，猝不及防的，笑了。
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突兀的笑着，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，笑得王俊凯心底发涩。
“哈哈哈……不会来了……说的还真委婉……哈哈哈太好笑了……”
“易烊千玺！”王俊凯皱眉，伸手去拉易烊千玺。
“别碰我！”易烊千玺低吼，猛地挣开他，眼神忽的转为狠毒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！杨晚儿死了！所有人都在提醒我，我能不知道吗！”
易烊千玺一把扯过王俊凯，死死地拽着他。
“王俊凯，你告诉我你是个什么东西！凭什么你活着晚儿却死了！你为什么放火，你和项秋到底隐瞒了什么？说啊！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任由他拽着，低着头不回答。
“呵呵，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张云淡风轻的脸。”易烊千玺冷笑，冰冷的呼吸洒在王俊凯脸上：“滚吧，王俊凯，趁我不想搭理你，滚。”
易烊千玺松开了拽着王俊凯的手，疲惫的重新靠着墙坐了下去，冷风四起，却不及他心中的凉意。
王俊凯紧握双拳，转身想走，回头看了眼易烊千玺身上单薄的衣服和冻得发红的脸，有些迈不开脚。
好，最后一次多嘴。王俊凯背着身开口：
“易烊千玺，是我对不起杨晚儿，对不起你，你要是酒醒了就给你助理打电话，冻死在街头可就不划算了。”
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狠毒回应。
王俊凯回头，发现易烊千玺就这样靠着墙又睡了过去。
幸亏骑了航子的摩托车来。王俊凯想。
……
好不容易把易烊千玺拖回家，他又是吐又是骂人的折腾了大半宿，拜他所赐，王俊凯彻底没了睡意，干脆就收拾这收拾那的直接等到了天亮。
大年三十，总是热闹的。
胡英华一大早就招呼着王东阳和王俊凯起来大扫除，留易烊千玺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。
“他怎么跑咱们家来了？”华姨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嘟囔。
“呃，喝多让我遇着了。我不知道他家在哪。”王俊凯帮华姨洗着抹布，说。
“没难为你吧？”胡英华担心的问，“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。”
“别这么说。”王东阳插嘴道：“其实这人不坏，当初要不是——”
胡英华使劲拽了拽王东阳，瞄了眼王俊凯。
王俊凯淡淡笑了笑，语气自然：“是我做错事，他这样也正常，没事。”
王东阳想说什么，想了想又没出声，闷头又附身去拖地。
“爸，过了年我想搬出去。”王俊凯没停下手里的活，自然的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胡英华疑惑的问：“在家住的不方便？”
“不是，”王俊凯看着紧张的两个人，笑得温暖又无奈：“我都这么大了还跟着你们住，不太好。而且，如今你们有了他——”
王俊凯指了指胡英华的肚子，眨了眨眼，顽皮的露出小虎牙。
胡英华脸一红：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听店里小婧说的，”王俊凯笑：“为了我的小弟弟能顺利出生，我就不在家添乱啦。”
“这才两个多月呢……”
“华姨，爸，我决定好了，你们就答应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胡英华犹豫着。
“别可是啦，你一个高龄孕妇，保证好健康最重要。”王俊凯安慰到：“我走了，你们也清净点。”
也能让周围的人少对你们指指点点。
王俊凯默默扯了扯嘴角。
打扫完卫生，王东阳和胡英华拿着春联去店里贴，王俊凯看了看时间，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，想着这易烊千玺怎么这么能睡，回房间打算叫他。
谁知易烊千玺早就醒了，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，冷漠的扫视王俊凯房间里的每样东西。
“你，你醒了。”王俊凯尴尬的说。
易烊千玺没应他，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。
“呃，你的衣服被你吐脏了所以就给你换的我的衣服，你看都中午了，今年过年，你……”
“扔了吧。”
“啊？什么？”
“衣服，扔了。”易烊千玺冷冷道，又嫌恶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，说：“还有这件，一会我也会扔掉。”
“……”
习惯了他的浑身是刺，王俊凯懒得跟他计较，扔就扔呗，还差那件衣服。
“不过，我会补偿你的。”易烊千玺脸上泛起微笑，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。
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王俊凯不假思索的拒绝。
“呵呵。”易烊千玺笑了笑，问：“你爸是给杨家开车吧？”
“什么？扯我爸干嘛？”王俊凯敏感的反问。
“没什么啊。”易烊千玺故作无辜的看着他：“我只是在人真的想怎么威胁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想要拒绝我的要求。”
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“呵呵，我觉得我有必要再雇个助理了，你觉得呢？”
“……”
王俊凯忽然觉得心累。
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，还是会觉得累。
“易烊千玺，你不是恶心我么？你不怕天天看着我吃不下饭？”王俊凯问，语气疲惫。
“比起吃不下饭，”易烊千玺不为所动：“我更怕你过得太舒服。”
易烊千玺，你这是何苦。
折磨别人，其实也是在折磨自己吧？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一阵敲门声响起。
“老板，是我。”
门外是白子盈的声音。
易烊千玺瞥了眼王俊凯，起身。
“记得年后去上班，具体事宜子盈会联系你。年后见了，助理。”
说罢，开门走了。
走到楼下，易烊千玺看了看昨天王俊凯骑得那辆摩托车，若有所思。
“子盈，给我查查这个摩托车牌。”
“是。”
白子盈瞄了眼那辆车，微微皱了皱眉。
这时，易烊千玺听到楼上有人狠狠摔了杯子，满意的勾了勾嘴角。
“我这个人，就是看不得这种恶心的家庭温馨的画面。”
白子盈听到易烊千玺低声说。
……
“千玺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”莫云从厨房走出来，看到千玺，奇怪的问：“你这是去哪了？怎么穿成这样？”
易烊千玺懒得搭理，直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“听说你最近跟王俊凯走的很近？”
莫云高声问，易烊千玺回头看她。
“源源的事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莫云紧张的看着易烊千玺。
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易烊千玺冷声道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源源还什么都不知道。”莫云躲闪着易烊千玺的眼神，说：“你知道，源源身体不好的，这么多年了，他就是我的孩子，我不能看着他……”
“妈，”易烊千玺打断他：“别忘了，再怎么样他也不姓易。”
“……”
“算了，到时候再说吧。我要睡觉了。”易烊千玺懒得废话，宿醉搞得他头还是疼的。
莫云不再说什么，心里却在打鼓。
还是跟源源说，暂时不要回国吧。
……
杨家。
“老杨，今天这桌子菜可都是允儿帮我做的，咱女儿啊，真是越来越能干了。”
“嗯，不错。”
杨湛江随意夹了口菜，敷衍的夸赞了一句，问一旁的杨允儿：
“对了，允儿，最近千玺忙什么呢？怎么不见他来家里？”
“哦，”杨允儿赶紧放下筷子，不确定的说：“可能是忙着集团年会什么的吧，他……挺忙的。”
“哼，我看是忙着折腾他老子。”杨湛江不屑的说，“整天不务正业，要不是易永琛给他打点着，他早就被人搞下去了。”
“爸，千玺他，还是挺努力的。”杨允儿反驳。
“得了吧。哎，不过你俩的事得抓紧啊，我这次选副市长基本没问题了，下一步还是很需要易家的支持的，别坏我事。”杨湛江瞄了眼她，淡淡说。
“这种事怎么抓紧啊。”杨允儿闷声道。
“你说怎么抓紧？”杨湛江语气很是不满：“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晚儿，你说说你都干什么去了？”
杨允儿握筷子的手突地一紧，不说话。
“哎呀，大过年的，提她干什么。”杨妈妈赶紧打圆场：“允儿挺努力的，老杨你就放心等着吃千玺和允儿的订婚酒吧。”
“最好是，”杨湛江斜了眼她们母女：“七年了也没见什么进展，千玺到现在还追着王东阳家儿子不放，不是放不下晚儿是什么？你们啊，自己掂量着办吧。”
“什，什么？”杨允儿惊讶的看向父亲：“千玺他……”
“嗯，你知道就好。”杨湛江不耐烦道。
饭桌底下，杨允儿拽紧了衣角。
杨晚儿，为什么你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？
……
从易家别墅出来的时候，已经十点多了，易烊千玺粗暴的扯掉车门上系的代表出入平安的过年红绳，发动车子，往安阳市江边大桥开去。
跟平时一样，一顿年夜饭吃的战火纷飞，易烊千玺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，但心中的烦躁也从未因为习惯消减过。
如果晚儿在的话就好了，易烊千玺总会这么想。
晚儿总是有办法逗他开心，给他讲一堆大道理，唠叨的不行，你不听，她就咬你。
过年的时候，她会跟易烊千玺一样，不愿意待在家里，于是两个人总是一起偷跑出去玩。
可是在安阳，除夕夜，街上一般是没什么人的，大家都回家过年了，只有他俩，像是两个孤魂野鬼，不知该去哪，就只能沿着路灯在江边溜达。
“你才是鬼呢，我可不当鬼，我长得这么好看，能是鬼吗？”杨晚儿瞪圆了眼睛反驳。
“对，你不是鬼，我是，”易烊千玺无奈妥协：“我这个丑鬼因为觊觎你的美丽所以缠着你不放，可以吧？”
“哈哈，可以是可以，不过你能不能别老是鬼啊鬼的，大晚上很渗人哎。”杨晚儿看了眼空荡荡的街，有点害怕。
“别怕，”易烊千玺揽着她，柔声道：“有我呢。”
杨晚儿脸一红，挣开他的手。
“肉麻死了，不跟你玩了。”
“哎，你慢点，那你找谁玩啊。”
“你管我……”
“晚儿别动！你身后有人！”
“啊？别吓我啊你！”
“哈哈哈哈骗你的！”
“易烊千玺！”
……
“易烊千玺！”
真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不是幻觉，而是真的有人叫他，易烊千玺这才发现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个小广场上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等着十二点放鞭炮。
“易烊千玺！”
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穿过一片嘈杂传到耳朵，易烊千玺刚要转头，便被飞奔过来的人拽住了胳膊，消瘦的身影，近在咫尺的侧脸，清晰的看得到睫毛，以及唇边若隐若现的小虎牙。
那一秒，易烊千玺心脏的位置空了似得停了一下。
刚跑到广场边缘，身后刚刚站着的地方就有巨大的鞭炮声四起。
易烊千玺有点呆滞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王俊凯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。
“你怎么不知道躲啊！”王俊凯捂着耳朵大声喊着，冻得通红的脸上有真切的担心：“会把你炸毁容的！”
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，想说什么，张了张嘴，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这时，十二点的倒计时钟声响起，广场上响起广播的声音：
【“零点马上就要来了，各位朋友，让我们进行最后的倒计时——”】
【“5——4——3——2——1——0！！”】
【“大家新年快乐！”】
欢呼声，鞭炮声，祝福声，似乎此时此刻，只有快乐。
“唉，不管怎样。”王俊凯像木质吉他一样质感的嗓音萦绕在易烊千玺耳边，他似有星光闪烁的眼睛看着易烊千玺，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，平静。
“易烊千玺，新年快乐。”
嘲讽的话塞在嗓子里说不出来，易烊千玺别过头不再看他。
烟花漫天的夜空，竟像是星星在哭泣。
新的一年，终于来了。